解決好章平元的事情，柳敬亭和幾位同事又談論了一陣，正當大家準備去工作時，康園長突然打了一個電話過來，對柳敬亭的發帖行為進行了表揚，並對《競選州長》大加稱讚。

接著師徒二人又聊了一會兩國的政體優劣，電話結束之後，大家已經回到辦公室，只有徐晴和楊麗璐還坐在客廳。

“對了晴姨，你剛說有事情跟我說……”柳敬亭裝好手機問徐晴。

徐晴不經意地看了楊麗璐一眼，說：“我想說的就是討論會的事情，現在沒事了。”

說完，徐晴也起身離開客廳，柳敬亭和楊麗璐對望了一眼，楊麗璐伸出右手食指在柳敬亭面前點了點，提醒道：“不要忘記你現在還在休假。”

“當然不會忘記，走，先去睡一覺倒時差。”

徐晴回到柳敬亭的辦公室，坐在位子上卻沒有什麽心思工作，雙手快速地敲擊著桌面，似乎在沈思什麽事情，大約過了五分鐘，伸手拿過手機在通訊錄找到柳敬亭，點開發短信頁面，開始編輯短信。

寫了幾十字之後，重讀一遍，似乎覺得不妥，按著刪除鍵從尾刪到頭，嘆了一口氣把手機丟開。

徐晴的確有事情跟柳敬亭說，而且跟討論會辯論賽什麽的沒有任何關系，她想說的事情和康令月有關，在帶著康令月旅游的這段時間，她發現了一個重要信息，一個以前壓根沒有去註意的信息。

康令月她好像有點喜歡著柳敬亭，好像還不是一點。

徐晴現在在猶豫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柳敬亭，她百分之九十九能確定這件事，因為在發現這個可能後，已經旁敲側擊地證實過，可是她無法確定，應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柳敬亭和楊麗璐。

這件事和別的事情不同，一旦處理不好，不僅會傷害到康令月，還可能給柳敬亭和楊麗璐之前造成不必要的隔閡。

可是如果不說，總感覺像在他們三人之間放著一個定時炸彈，愛情這種事情，一旦發生，任何人，任何手段都無濟於事。

沒有人可以跳出來，去逼迫康令月不要喜歡柳敬亭，而且從她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情緒來看，她自己顯然也沒辦法控制這件事。

“他有什麽好的？”

徐晴暗暗嘀咕了一聲，正要伸手去開電腦，突然聽到敲門聲。

“璐璐、晴姨！”康令月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徐晴怔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眼手機，然後忙道：“令月門沒鎖。”

康令月推門而入，看到柳敬亭和楊麗璐不在，問徐晴：“他們兩呢？”

徐晴指了指外面，笑著說：“估計去倒時差，怎麽了？”

康令月噢了一聲，說：“剛剛我爸打電話給我，說覆旦的陳石讓教授想約柳敬亭見個面。”

“陳石讓？”徐晴稍作沈思，隨即想起這個名字：“就是在《文刊》上發表了‘古庸生武俠小說考’的那位陳教授？”

康令月點頭。

當初，陳石讓在國家文學核心刊物《文刊》上發表評論古庸生的研究文章之後，在學術界引起一陣嘩然，很多學術界的學者出面指責陳石讓在如此嚴肅的刊物上大肆討論娛樂小說，大為荒唐，十分不該，有嘩眾取寵的嫌疑。

不料陳教授完全不理會那些批評的聲音，繼續發表研究古庸生武俠的評論文章，而且在最近的一篇文章中，公然提議“應該把《射雕英雄傳》列為中學生及大學生假期必讀書目之一”。

這個提議不僅使得部分專家學者吹胡子瞪眼，在全國中高校範圍內也引起爭議。

有人覺得古庸生武俠宣揚積極向上的正能量，遵循“努力才能成功”的基本價值觀，同時還宣傳愛國主義，所以，列為學生必讀書合情合理。

也有人認為武俠小說就是娛樂小說，這一點古庸生本人也承認過，而且他在幾次采訪中都特意提到，武俠小說的第一要務是要有趣，文以載道不必苛求，這就說明古庸生本人也是將武俠當做商業小說，這種小說呈現出來那些打打殺殺對還未形成穩固三觀的中學生來說，害處極大，根本接受不了。

其中反對聲音最高亢的自然是在討論會和陳石讓結了梁子的周載道，此人在柳敬亭出道之初，就曾以《狗肉的斤兩》圍剿古庸生武俠，未遂之後，沈默了一段時間，再次出山舉得仍是“唱衰武俠”的大旗。

“我先給他打個電話吧。”徐晴拿過手機。

柳敬亭接到徐晴電話時，正在跟楊麗璐看他們在美國拍的照片，看了來電顯示一眼，又看了楊麗璐一眼，問：“晴姨？”

楊麗璐指著屏幕說：“快點接，肯定有事情。”

柳敬亭接通。

“敬亭你，現在有空來辦公室一趟嗎？”徐晴直接問道。

“馬上下去。”

柳敬亭看了楊麗璐一眼，說：“晴姨讓我去辦公室。”

楊麗璐點頭，說：“你去吧，晴姨大概有什麽事情想單獨跟你說。”

柳敬亭露出一個“你也看出來了”的微笑表情，然後起身出門。

“陳教授嗎？”

聽康令月轉達完消息後，柳敬亭心中暗叫慚愧，按理說，陳教授多次發表分析武俠小說的文章，字裏行間盡是稱讚和鼓勵，自己無論如何也應該主動去拜訪，結果還讓人家通過康園長來邀請自己。

“我這就去覆旦一趟。”

康令月道：“陳教授現在在萬象。”

“好。”

柳敬亭說完，轉身離開辦公室，回到房間跟楊麗璐簡單說了一下事情的原委，然後換衣服出門。

楊麗璐看到柳敬亭的表情，知道他的假期可能又要提前結束了。

幸好他在美國的一個月，休息得比較充分，而且自己馬上也要去工作，讓他一個人待著，難免會無聊，自己無論如何不能那麽自私。

“亭哥加油！”

柳敬亭出門前，楊麗璐下意識地喊道，柳敬亭笑著回頭說：“璐璐加油！”

……

不出所料，陳石讓教授這次找柳敬亭談話，除了問一些和小說相關的深層次問題之外，另外就是想了解一下他新書的準備情況。

柳敬亭原本是準備一年後再思考新書的事情，可是一個月空閑下來之後，著實感到一年可能真的有點久了，再加上這幾件事情，更加讓他覺得推新書勢在必行。

“過了年，新書應該就能出來了。”柳敬亭粗略計算了一下，答道。

“那我好好等著了。”陳教授欣慰地點頭說道。

“新書完稿之後，我會先發給陳教授您看。”

陳石讓臉上流露出來對武俠小說的敬畏和認真讓柳敬亭感動。

“那好，到時候我按照市價付你資費，稿費我可就付不起了。”陳石讓笑著說道，一派天真，讓人感覺幹凈純粹。

和兩位師長告別的時候，柳敬亭看到康園長對自己欲言又止，最後說了一句“註意身體”。

回去的路上，柳敬亭琢磨了一下康園長的那個表情，解讀出九個字：“其他方面也不要荒廢。”

康園長肯定是想提醒自己不要把心思全部放在武俠小說上，要記得兼顧其他，但是又想到柳敬亭如今已經這麽忙，就沒說完。

盡管如此，柳敬亭這一次仍舊不準備雙開，減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要推的新書，規模龐大，卷帙浩繁，他自己也想再次過一遍。

回到映日大樓，先回房間去見楊麗璐，發現她不在房間，去了辦公室看到她和晴姨都安靜地在忙自己的事情。

“你電腦已經打開了。”楊麗璐看到柳敬亭進屋，提醒道，這也表示她同意柳敬亭重新恢覆工作。

“謝謝你我的……”柳敬亭差點說漏嘴，忙改口道：“金牌助理！”

楊麗璐抿嘴一笑，白了他一眼。

柳敬亭坐到久違的電腦旁，移動鼠標建立新文檔，然後打上文檔名：

“天龍八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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